“夙君。”

“嗯？”

她沒說話，攬著他的脖頸將唇湊了上去。

夙君雙手撐在她兩邊的床榻上，雙目有覆雜的東西閃爍，驚訝，愧疚，心疼，以及深情。

蘇傾月沒敢睜眼，她的雙手被禁錮在頭頂，衣袖滑落時卻不見那一抹嫣紅，他一頓，手指輕輕的撫過她曾經有守宮砂的地方，良久嘆了口氣。

蘇傾月聽他這一嘆心裏咯噔一下，心中卻泛起了寒意，“你很在意嗎？”

夙君搖頭，湊上去吻了她的手腕，啞聲道，“我心疼你，這麽些年我都不在你身邊你受了很多委屈，可我卻不能幫你分毫，月牙兒，從此後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，再也不會了。”

他摩挲著她的長發，用沈穩有力的心跳安撫，沒有遇見她之前，他的自制力向來好。

她沒說話，只是心裏有一團火要將她烤熟吞沒，萬籟俱寂，數年的分離仿佛在在這一息之間彌補回來。

蘇傾月依舊住在軍營裏，這裏四處都是營帳和巡查守衛的軍士，出入嚴查，安全得很，所以夙君很放心，再給他些許時日他就能攻下漠國，到那時天下一統抓住皇甫玥瑤和牧離，他的月牙兒就能高枕無憂了。

一轉眼，年關將至，眼見著就到了除夕之夜，軍營裏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，夙君早早的下了令今日要犒賞三軍可以讓他們盡興胡鬧。

中軍帳，夙君正在集合幾個將領安排帶人明防暗防以免發生叛亂和刺殺。

蘇傾月的帳裏，她現在桌案後，手裏拿著筆卻停在半空中呆了許久，眼睛停留在帳門簾子上似乎要透過它看到外頭的熱鬧。

換作是在漠國皇宮，她斷不敢放松警惕，越到這個時候就越該心如止水，宮中這時來請安問好的人已經來了好幾波，一招招的算計更是防都防不過來，不過牧離還得利用她，對於這種事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而這時她雙手沾染的血腥是最多的，左右不過是一個殺字。

可如今她和夙君在一起了，這裏又安全得很，她已經有幾年沒有好好的過一個年了，她很想出去看一看，可……

紫書做在一旁給她做鞋，蘇傾月臉上的糾結被她瞧得一清二楚，這些年蘇傾月過的什麽日子紫書不知道，不過她也看見了蘇傾月回來的時候那一身的傷，深知這些年她的日子不好過，這樣的熱鬧的日子恐怕也斷不敢松心。

紫書把手裏的東西往小籃子裏一放，“小姐，這鞋啊，紫書不想做了。”

“我早說過讓你拿給裁縫你就是不依。”

她話音一轉，嘿嘿一笑，湊到蘇傾月身前，低聲討好道，“小姐，紫書從未在軍中過過年，所以想出去看一看，湊一湊他們的熱鬧。”

“就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，”她用筆尾點了下她的腦門兒，“快去吧，早些回來。”

“小姐和紫書一起去吧，以前在長陵，紫書都是和小姐一起偷偷上街去看熱鬧的。”她抓著蘇傾月的袖子。

“你先去，等下我和將軍一同過去找你便是了。”

“是是是，小姐現在心裏只有將軍，一點都沒有紫書的位置了。”

蘇傾月佯裝生死，吸了口氣，“小丫頭，你還去不去了？”

“去去去，紫書這就先告退了。”

“等一下，”蘇傾月從書桌後頭走了出來，拉住她的手，笑得一臉暧昧，“紫書啊，你年紀也不小了，這軍中到處都是好兒郎，你別光傻看熱鬧，也瞧一瞧人，如果有看上了，小姐讓將軍給你做主。”

紫書被說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，能掙脫出自己的手，“哎呀小姐，紫書可不理你了。”

蘇傾月含笑點點頭，目送她活潑的身影消失在幕簾後，無奈的嘆了口氣。

今日是除夕夜，夙君定會早回來一些，她知道，所以在帳子裏安心的等，不大一會兒，紫書又去而覆返，急色匆匆的掀開圍帳。

蘇傾月不明所以，以為出了什麽事情，忙站起來問，“怎麽了，你這丫頭怎麽越來越不著調了？”

她說著就上面拉住蘇傾月的手，“小姐，你和我走，大營裏出了暴動，將軍正在前往，命奴婢來接小姐先離開。”

蘇傾月挑眉，側耳卻聽見外頭依舊是歡笑聲一片，並沒有聽見什麽廝殺聲，她狐疑的問，“那為何這外頭還這般熱鬧？”

“發生暴動的不是這裏，是……是前頭，小姐別問了，快隨奴婢離開吧。”

她身形不動，猛的掙脫出自己的手腕，眼皮一擡，一抹淩厲在眼中閃動，“發生暴動為何將軍不派韓熙過來？紫書，你今天是怎麽了？！”

“奴婢……奴婢沒怎麽。”

“紫書在我面前沒大沒小從來不自稱奴婢，說！你到底是誰？紫書去哪兒了！”

“……想不到你這段時間跟夙君呆的也沒有那麽蠢了，唉，真是可憐了我這一張人皮面具啊。”來人慢慢悠悠的坐在凳子上，揭下了臉上的東西，裏面赫然是皇甫玥瑤那張妖冶的臉！

“我問你，紫書呢？！”

“那個小丫頭看著我了，半路上就被我給殺了，怎麽？堂堂一國的貴妃竟然這麽在乎一個螻蟻的死活，呵。”

皇甫玥瑤笑得一臉嘲諷。

蘇傾月悲痛的閉了閉眼，再睜開時，眼中布滿血絲，眼疾手快的抄起桌上的折扇，飛身裏向皇甫玥瑤而來，她一字一句的道，“我要你償命！”

“我今天不想陪你玩兒，乖乖的和我走，夙君什麽事情也沒有，如果你不配合……那就只有死路一條！”

“……”蘇傾月氣到了極點，也不言語，招招致命，一瞬間皇甫玥瑤竟也靠近不了絲毫。

皇甫玥瑤眼中的光漸漸退卻，有一絲絲的擔憂，外頭的人飲酒作樂，喧鬧聲將這帳篷裏面發出的聲音都壓制過去，自然裏頭的人也聽不見外頭有人經過的腳步聲，留給她的時間越來越少，皇甫玥瑤怕再過一會兒夙君就來了，到那時她非但帶不走人，反而會把自己葬送在這裏。

想到這，她轉身一躲，隔著一張桌子將藥粉灑向了蘇傾月。

她縱使反應極快的閉氣多少還是吸入了幾分，這藥來的猛烈，手臂頃刻間不受自己的控制，折扇一下子掉落在地，她睜大眼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倒地卻無能為力。

皇甫玥瑤一步步的逼近，她想掙紮著突破自己站起來喊人卻渾身不聽使喚，眼見著自己雙手被束縛，眼見著她在自己的帳篷裏點了一把火後背著她離開卻無能為力，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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